程北深站在阳台吸了几根烟后,终于拨通了季巡的电话。
很快,对面传来男人喑哑的声音。
“北深?听说你妹妹回家了。”
程北深“嗯”了一声,随后下定了决心道:“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她吗?那就明天吧。”
季巡是京北数一数二的心理干预师,早在三年前他们就有了联系,但程北深不放心把萧渝托付给一个陌生人。
直到这三年间,季巡时不时关心萧渝的动向,而经过一段时间考察,程北深确认季巡是个不错的人,家庭条件也可以。
更重要的是,季巡家就在京北,离自己不远的地方。
如果萧渝真的能和他有结果,他也能一直默默守着她了。
而季巡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。
“太好了,听说小渝最近情绪不太好,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。”
程北深沉吟着点头。
挂断电话后,他心烦意乱地走到二楼杂物间外。
他知道萧渝就在里面。
萧渝学乖的这三年,为了杜绝萧渝那份心思,他狠下心去了英国工作。
忙碌的生活也让他暂时忘了那个动荡的夜晚。
也就是,收到视频的那个夜晚。
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萧渝保护得很好。
至少她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孩,但那条视频里,亲眼看见萧渝一手拿着自己的照片,一手探索未知的领域。
程北深当场宕机了。
他来不及思考这视频的真假,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接下来,他毫不犹豫给萧渝办了退学,还有几天就要高考的关键期,他不由分说剥夺了萧渝为自己解释的权力。
连夜把她送进了心理纠正学校。
因为他根本不敢想象,萧渝未来还会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。
而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发生了......
失神间,香烟燃到指尖,滚烫的刺痛让程北深从回忆中醒来。
他垂下眼睫,把烟踩灭。
而后沉声开口:“萧渝,明早九点来楼下见人,到时候把自己收拾干净。”
“衣服我放在门口了,记得拿进去。”
说完,他的脚步就走远了。
杂物间里。
萧渝亲眼看着门边的阴影消失不见,提笔写下了最后一行字。
这是她留给程北深的绝笔信。
信里字字句句,泣血般写着萧渝这三年所经历的一切。
还有那些她没来及说的,或者是无法说出口的话。
“哥哥,原谅小渝喜欢自由。”
“从今往后,再也不会有人惹你生气了。”
这封信,她打算今晚放在程北深的房间外。
然而路过楼梯口时,她听见了傅晴陡然抬高的声音。
“什么?一百万!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一百万吗?”
“你儿子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!就算那个哑巴的死是我指使的,只要我到时候闭口不承认,你以为警方能拿我怎么办?”
“况且你也够蠢的,睁着眼睛也能撞错人,现在好了,那死丫头还活着碍眼!”
萧渝怔怔停下脚步,后背一片寒凉。
她不由自主浑身颤抖起来,勉强扶住墙壁,没有让自己倒下去。
傅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?
那个哑巴......难道指得是柯阳吗。
萧渝指节泛起惨白,恨意很快顶替了恐惧蔓延瞳孔。
所以那辆撞死柯阳的货车,是傅晴,是哥哥的未婚妻亲自指使的。
而她原本想要除掉的人,其实是自己。
与此同时,傅晴愤怒地了对方的电话,思踌片刻,还是从自己的账户转出去一百万。
“这是最后一笔钱,以后再也别来骚扰我。”
做完这些,她彻底松了口气。
那天,她原本是要撞死萧渝的。
她没想到,萧渝没有被她找的人折磨死,竟然还能从里面逃出来。
要是让这死丫头毁了自己和程北深的婚礼,她这几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?
所以,她走了极端。
但万万没想到,那个愚蠢的哑巴男孩竟然不要命地挡在萧渝身前。
好在,一切都快要结束了。
只要把萧渝嫁给季巡,她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。
殊不知,萧渝此时就站在隐秘的拐角处。
墙上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,仿佛被风一吹就会破碎的蒲公英。
她咬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不尖叫出声。
傅晴。
房间,哥哥,还有这里的一切,她都成全她了。
可唯独柯阳,她誓死,不会让他死不瞑目。
萧渝把信收了起来,折返回去。
等傅晴离开后,她悄悄下了楼,直奔派出所。
这是柯阳车祸身亡的第三天,肇事司机还在看守所等待审判。
萧渝清楚,她拿不出比一百万更多的钱。
但是正义,远远凌驾于罪恶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