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延川低着头，唇角扯出一个称不上是笑意的弧度：“嗯，我全都记起来了。”
就在那火光之中，他的记忆全都回来了。
失去记忆前，他总想要恢复记忆，不想对任何事都一知半解。
然而恢复记忆以后，心里却并没有多出几分快乐。
心里只道造化弄人。
如果说恢复记忆以前，他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那么恢复记忆以后，却是怎样都不能了。
谢月白是他的老师，他就应当好好敬重，不该对她存有不该有的念想。
谢月白静静看着他，似乎是想说什么。
秦景明却哭着从殿外跑进来，扑进了秦延川的怀里，号啕大哭。
“皇兄对不起！我没有想要你死，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让你自由，不想你被困在这里……”
他已经知道了，秦延川就是他的皇兄，不会有错。
秦延川垂着眸，目光心疼又温柔：“不怪你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听到熟悉的语气，秦景明却哭得更厉害了，带着鼻音的声音哽咽。
“皇兄，景明好想你，我以为……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……”
“我好害怕，真的好害怕……”
在秦延川面前，他可以卸下帝王的担子，只做一个有哥哥的弟弟。
秦延川轻声哄着，用尽了耐心。
谢月白沉默注视着他们之间的亲密，唇角紧绷。
直到秦景明哭累了，秦延川才哄着他道：“累了吧？你先去睡一觉，好不好？”
秦景明却抓着他的手，怎么也不愿意松开：“不！我不要再和皇兄分开了。”
他强撑着睡意不敢闭眼，生怕一眨眼，秦延川就又会消失不见。
秦延川心底一软，只好道：“你现在可是一国之主，不要再哭了，皇兄答应你，不会再走了，好不好？”
秦景明使劲点头，这才逐渐睡了过去。
秦延川专心哄着他，连谢月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。
此后一连半月，他都时时刻刻陪在秦景明身边。
甚至有意避开了和谢月白相见。
他还没有想好，现在该如何面对她。
过去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，如今更是被他深埋进了心底。
入夜后。
秦延川压抑心底的烦闷驱散不开，于是朝月湖走去，想要赏着月色，散散心。
不曾想，刚走到月湖，就看到一道疏冷单薄的身影立在湖边。
月色朦胧，仿若在她身上笼下一层轻纱，让人看不真切，仿佛离得很近，却又仿佛隔得很远。
秦延川迟疑了一瞬，正想要静静离开。
谢月白回眸的目光却先望了过来。
他僵住脚步，只好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，唤了她一句：“老师。”
谢月白清冷的声音响起，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神伤，语气笃定：“这些天，你在躲我？”
秦延川笑着解释道：“怎么会，我只是想多陪陪景明罢了。”
谢月白垂下的眼睫在脸上落在一小片阴影，让人看不透其中情绪。
“往后，我会把殷国的政务，重新交还到你们手中。”
秦延川一怔，像是意识到什么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，看向她，问：“那老师你呢？”
谢月白目光幽然远去：“我会隐退山林，从此不问世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