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皇上信任!民女这就给您解毒。”
担心迟则生变,洛九鸢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,于是很快又给宴北珩施针了。
“娘亲,我来帮您。”
一旁的洛柯见母亲忙得不可开交,赶紧蹲下来帮忙搭把手。
忙活了不过片刻的工夫,母子二人便大汗淋漓,就连衣裳都差点湿透了。
好在宴北珩身上的毒顺利解掉了,否则母子二人的小命估计还要交代在这坤宁宫。
“好了。毒都解完了!李公公,这是我刚开的药方,您照着方子去御药房抓药,连续给皇上煎服三次服下,便可痊愈。”
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时,洛九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忽然间感觉轻松不少。
“好的,洛姑娘。”李公公没有迟疑,马上笑吟吟接过药方,转身就将药方递给一个小太监,“你去把药煎好,速速送到乾清宫。”
事关宴北珩性命安危,小太监不敢怠慢,接过方子便勾头哈腰转身离开了。
“洛姑娘,刚刚辛苦你了,朕替你擦擦汗…”
看着洛九鸢甜美的俏脸上布满晶莹剔透的汗珠,宴北珩不由得一阵阵心疼。
他下意识取出用一张淡蓝色双面刺绣手帕,想要替洛九鸢擦拭脸上的那些汗珠,但却被她婉言拒绝了。
“啊?皇上,不用!民女不敢劳烦您。”
四目相对的那一瞬,好不尴尬。
自从丈夫离世后,洛九鸢极少与陌生男子有任何肌肤接触。
哪怕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,正是这大滦至高无上的天子宴北珩,洛九鸢也不曾动摇半点。
但她刻意闪躲的一个小动作,瞬间令宴北珩很是莫名其妙,神情也无比尴尬,脸上的笑容都突然僵硬了。
如果宴北珩没有记错的话,第一次在破庙里遇到洛九鸢时,她曾经不顾一切主动投怀送抱的。
二人这一路走来也没少交流,很多时候她甚至还给他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,如今不应该这般生分才是。
“洛姑娘这是在嫌弃朕?哦,你别误会,朕只是想好好感激一下你,毕竟你刚刚救了朕……”
生怕洛九鸢对自己误会加深,再无端生出逃离皇宫的念头,宴北珩赶紧将淡蓝色手帕塞到她手中,努力佯装着淡定。
“啊?这……”洛九鸢一下子怔住,垂眸傻傻看着手中那张做工无比精致的淡蓝色手帕,欲言又止:“不是,皇上,民女不是那个意思。民女只是担心,像我这样的乡野村妇用了您这张汗帕,怕是会将它弄脏了。”
“噗嗤!”
听到洛九鸢这么一说,宴北珩还没来得及反应,一旁的李公公倒是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喷了。
宴tຊ北珩见状,赶紧狠狠剜他一眼,脸色阴沉:“李公公,这个玩笑话很可笑吗?”
“皇上息怒!老奴刚刚只是……”瞅见龙颜不悦,李公公赶紧垂首解释,支支吾吾的。
但在宴北珩看来,他分明就是掩饰。
“罚你三个月的俸禄!”
宴北珩的语气无限沉冷,看向李公公的眼神也突然间多了几分不满。
但却依稀可见几分玩味。
“皇上……”想到自己还要依靠那碎银几两度日,李公公自然还想再挣扎一下,但马上又被宴北珩冷声唬住了。
“罚你半年俸禄!”
宴北珩虽然不缺钱,但处罚起自己的御前太监,他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。
或许,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下,也只有这种不容反驳的威严与强势,才能让他真正感受到有那么一丝丝成就感吧!
“老奴甘愿领罚。”
担心继续解释下去,自己那点微薄的俸禄就真的全没了,李公公不得不甘愿领罚。
眼角余光发现宴北珩的脸色十分阴沉,并且极其不自然,李公公拂尘轻轻一挥,那娘里娘气的夹子音很快又飙了出来:
“皇上,您还有很多奏折没批完,不如咱先回宫?”
不得不说,李公公这个提议还真是及时雨。
宴北珩正愁着没有借口离开,李公公这个提议一出,立马就得到了他的同意。
“朕依你便是。摆驾回宫!”
宴北珩着急摆脱尴尬,根本顾不上跟洛九鸢道别,阴沉着脸迅速转身离开了。
“摆驾回宫~”
“恭送皇上~”
李公公没敢迟疑,更不敢继续逗留。
很快,他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,紧着步伐跟在宴北珩身后,全程提心吊胆离开坤宁宫。
他脑子里还在纠结着,回宫后宴北珩还会不会迁怒于自己,继续狠狠训斥他一顿呢!
“娘亲,您刚刚又把宴北珩那个狗皇帝给逼急了,他颜面尽失,该不会记仇吧?”
待院内所有人都散去之后,洛柯这才轻轻摇一下洛九鸢的胳膊,抬眸呆呆地注视着她。
洛九鸢瞥一眼四周,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母子二人,这才尴尬苦笑道:“柯儿莫要担心,他不会的。”
“娘亲为何如此确定?难不成您…?”
捕捉到洛九鸢的眼神有三秒的闪躲,洛柯顿时很是不解,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知子莫若母。
洛九鸢当然明白儿子心底的那点小心思。
为了彻底打消洛柯的胡思乱想,洛九鸢下意识伸手轻抚一下他的小脑袋,故作微笑向他保证:
“柯儿莫要胡思乱想,宴北珩是你的杀父仇人,娘亲绝对不会跟他扯上任何关系。”
“娘亲……“洛柯十分担心母亲会被宴北珩所迷惑,还想小心翼翼提醒一番。
谁曾想,他的话刚到唇边,洛九鸢竟突然像心底小秘密被莫名窥视一般,着急忙慌打断他:
“柯儿,你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吧?你赶紧进屋去做,外面风大易染风寒。”
“可是娘亲……”洛柯还想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,但洛九鸢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。
“快回屋,不要到处乱跑。娘亲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,待会儿用膳我再叫你。”
洛九鸢一把将洛柯往屋内塞,一边说着话一边随手把房门带上。
确定儿子没再吱声,洛九鸢这才不由自主靠在门框上,长长地舒上一口气。
“这手帕…?”
刚刚因为有宴北珩在场,洛九鸢没有空仔细观察这张淡蓝色手帕,这会儿注意到时,她的大脑随即陷入无尽的空白。
“这不是我当年的那张手帕吗?怎么会落在宴北珩那个狗皇帝的手中?”
反复审视淡蓝色手帕,确认这是自己曾经的随身之物,洛九鸢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十五年前,并且久久不能平静。
那一瞬,她感到莫名的不安与惶恐,正一点点向自己慢慢靠近。